散文/字?jǐn)?shù)3952/

我家的那頭毛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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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福建:我家的那頭毛驢

作者:楊福建 2013-07-17 11:24 來源:煤礦安全網(wǎng)

 散文/字?jǐn)?shù)3952/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我家的那頭毛驢

    

生活在農(nóng)村的人對啥最有感情,有的人會說對土地。因為土地是我們的衣食父母,土地是我們賴以生存的基礎(chǔ),沒有土地怎么能種出糧食來。我國是一個農(nóng)業(yè)大國,農(nóng)民占了百分之七十以上。早在改革開放之前,我國的農(nóng)業(yè)生產(chǎn)方式,還是以畜力耕作種植為主,各種大牲畜依然是農(nóng)民種田的主力,農(nóng)戶對自己的牲口看得比命還重。

那時,有一個牲口半個家當(dāng)?shù)恼f法。記得上世紀(jì)八十年代初土地包產(chǎn)到戶,生產(chǎn)隊除了土地外,就是那些耕作的農(nóng)具和牲口,土地分完以后,就是分這些農(nóng)具和牲口。當(dāng)時一個生產(chǎn)隊只有幾十頭牲口,人多牲口少,無法平均分配。門戶大的家族,就合伙分二、三兩頭牲口,把一些能干的年輕的牲口分去了,單門獨戶的人家,人口少的只能分一些毛驢和生口犢子。我家當(dāng)時只有六口人,分了一頭毛驢,我想象中的那些大騍子、大馬,讓那些人多勢眾的分去了。人口是硬件,人口少也沒有辦法,只得認(rèn)命了。我從生產(chǎn)隊牲口層牽回了那頭毛驢,毛驢長得當(dāng)然是驢頭驢臉,身體呈灰黑色,個頭不大,兩只耳朵不時地?fù)u擺著,尾巴也停地甩來甩去的,嘴里不停地打著噴涕,一幅悠然自得的樣子。分到不如意的牲口,心中不極為樂,毛驢也好象認(rèn)生一樣,走路還打退,我罵道分了你倒霉透了,還不想跟我干是嗎?看我怎樣收拾你,于是我拾起一個樹枝,向驢身上抽去,毛驢子感覺身上疼了,就咴咴地叫喚起來。同時撩起四只蹄子,發(fā)瘋一般跑起來,它力量極大把我拉得腳不沾地,呼騰呼騰地跑向前去,我沒有那么大的力量,就松開僵繩任它跑去,我在后邊跟著攆。這驢子由于長時間沒有放過風(fēng),得了這種機(jī)會那能放過,它一會吃草,一會兒跑著,我怎么逮不住它。一下午跑了幾個莊子,累得我渾身是汗,大喘粗氣,后來在他人的幫助下才把這頭毛驢逮住。往家牽時,我小心翼翼地,生怕在跑了。這時天已經(jīng)黑了,當(dāng)我費力把驢子牽到村頭時,它仍然向生產(chǎn)隊的牲口方向掙脫,我罵了一句你真是蠢驢,那里早沒有你們的家了。我用勁把毛驢牽回來。晚飯己經(jīng)做好了,娘問我這么長時間才回來,別的農(nóng)戶都已經(jīng)喂上了牲口,我把牲口不聽話的事說了一遍。娘說,牲口以前隊里經(jīng)常拴著,又沒有人給機(jī)會放風(fēng),整天是干活犁地,這是個機(jī)會,你沒有牽好,不跑才怪。我說:指往這頭毛驢咱們的幾畝地能種好嗎?要個頭沒有,要力量沒有,要長相沒有,看人家分的大馬大牛的多帶勁,保險拉起套來,呼呼帶風(fēng)。娘說:光讓一個毛驢干也不行,牲口少,可以給他人合套嗎?兩個生牲合一套不就行了。我們思前想后,誰家的牲口能給我的毛驢合套,后來我和春生哥家合套,因他家離我住的不遠(yuǎn),他八口人分了是一頭牛,那牛體格健狀,身材高大,一身紅色的牛毛,俞發(fā)是好看,我家的毛驢在他面前一站,竟然是個小兄弟,我想毛驢和他的牛在一塊干活,毛驢一準(zhǔn)吃虧。

晚飯后我急忙給毛驢收拾住處,把南屋剩雜物的一小間騰出來。??虬嵘先ィo毛驢上點草料,那毛驢看是新家,里邊收拾得干干凈凈,就順利進(jìn)到里邊,然后把頭伸進(jìn)草里,張開驢嘴就低頭吃起草來。驢是直腸子,吃得快拉得快,不到半夜就吃完兩遍草,十二點鐘我起來又給他上了一回草,他低頭又吃起來,到了下半夜,忽然聽到驢叫的聲,我又披衣起來給他上草,這時天已經(jīng)是快五點了。這一夜上三、四回草,折騰得我沒有睡好覺。

回想起在生產(chǎn)隊時候,到點上工,到點下工,那時是掙工分吃飯,情吃飯情干活,雖然日子苦些,不操多少閑心,也沒有那么多煩瑣的事?,F(xiàn)在又是鍘草,又是喂生口,又要給牲口打料,還要照顧其它的豬,羊等家畜,忙得不可開交。雖然包產(chǎn)到戶,實行聯(lián)產(chǎn)計酬,生產(chǎn)自給自足,人們還是對大集體的生活多少有點留戀,各家各戶的單干,好象又回到的舊社會一樣,有人拉不下臉面,有的人就干得有勁。

春生哥分地的第二天,就來我家牽驢準(zhǔn)備犁地 。我記得我們是春季分的地,麥?zhǔn)找院笏敕N塊羅卜,我把毛驢從牲口屋里牽出來,給驢子喝點水,然后毛驢在地打了幾滾,又咴咴地叫了一陣,弄了一身浮土,真象人們說的土驢,我用掃帚給毛驢掃了幾下。春生哥笑著說:弄那么細(xì)干啥,干活時它就自動抖掉了,去了套又要打滾,還是一身泥,打滾這是驢的天性,不要那么仔細(xì)。說完春生哥把驢牽去犁地,我跑到他家?guī)退咨侠缣?,兩只牲口一大一小,看起來真是不協(xié)調(diào),我生怕我家的毛驢吃虧,便安排春生哥犁地時注意點,春生笑著說:我不會把牲口用趴窩了。然后我回去忙自己的活了,到了中午,春生哥牽著我的毛驢回來,笑著說:你家毛驢真是好樣的,我那黃牛都拉不過這毛驢子。我說:不會吧,看個頭毛驢也不是牛的對手。春生說:這毛驢干活真吃力,象人一樣不臧奸,有多大勁用多大勁,你還說分到這毛驢吃虧了。春生說了我也沒有在意這事,后來我去犁地時,驗證了春生的話,那毛驢上了套,只要咸喊聲一聲,不用揚(yáng)鞭自奮蹄,它就使勁拉套,有時把牛套都拉偏了,我暗暗地罵到你不會少用點勁,任憑我怎樣拉他的僵繩,它都是低著頭拉,我罵毛驢是二百五,半調(diào)子,不知道惜力。春生哥家的黃牛就不一樣,它慢慢地拉,你不揚(yáng)鞭有時它還松套,那驢子就是一個勁地拉。后來休息時毛驢子熱了一身長汗,還不停地低頭吃身邊的草,我心痛地抱著驢說,你是個大笨蛋,不會和看著黃牛,它不位你也不拉,這樣多累呀!你比牛多出許多力,那毛驢不知情,還咴咴地叫起來,氣得我沒有辦法,只好說累死你,牛也不心痛。

犁完地回家時,我把春生牲口送還去,毛驢子自己在地上打了幾個滾,我回來后牽進(jìn)屋里,急忙給毛驢拌上草料,讓它先吃著。吃飯時我給娘說:咱家的驢是個傻瓜,不知道偷懶?;?。娘笑著說;牲口能和人一樣,要有那么多心眼,人只有拉犁子拉耙了,我想也是,他們就是為人類服務(wù)的,因為毛驢比牛出力大的事,我心里總是糾結(jié),這樣下去不把我家的口拖夸了,我想到好很多辦法,阻止毛驢多出力,都無濟(jì)于事,正象娘應(yīng)當(dāng)說的那樣,它們是牲口不是人,最后只有隨他去了。

不久,春生哥去拉化肥,要套上我家的毛驢,我想一個毛驢拉幾百斤化肥,春生體重一百七八十斤,加在一起,不到一千多斤的重量,我想毛驢不會拉不動。我說你慢點,毛驢拉不動時你推著點。春生說:那當(dāng)然,我看著春生坐在小馬車上,趕著生口出了村。我知道春生的個性,他是個惜力的人,除了錢碰到手不能不拾,在家里油瓶平到時了也不會扶一下。春生哥拉化肥回來后,大加贊揚(yáng)我們毛驢,這毛驢你真的分準(zhǔn)了,這些東西它拉著飛跑,我一看足足有一千多斤。這時他說:咱們種地不就是靠牲口,拉犁拉套嗎?不賣力拉套的生口要他干什么,你要是不愿意,我用我家的牛,給你換行不行。我說:春生你是故意的吧!論個頭論、值錢那一樣,驢子比不上你家那牛。我把事與家人商量一下,他們說春生忽悠人哩,他家的牛人高馬大的,比驢賣的價錢高,能給我換嗎?后來春生在村到處宣傳我家的驢如何好的,如何的賣力出勁,跑的快,又能拉犁,又能拉車。村里那些愛沾小便宜的人,總是前來借我家的毛驢,當(dāng)然他們借,也不是白借,生口用完后,他們主動喂飽,再送過來。那時我家的毛驢成了村里的公共財產(chǎn),當(dāng)時農(nóng)村交通工具不發(fā)達(dá),做生意買賣的,拉煤的,走親戚的,有紅、白事叫客人買菜的,都來借。鄉(xiāng)下人看臉面重要,借他不借他,總也說不過去。一年四季我家毛驢難在家閑上幾天,農(nóng)忙時耕耘田地,農(nóng)閑時干雜活外借。當(dāng)時我又生氣,又心痛我家的毛驢。盡管他們也給喂草,經(jīng)常性的外借,也不是個辦法,怎樣才阻止外借,春生給我出了點子,你租出去,一天三塊或兩塊錢。我想都是本村本族的,收錢無法張口,春生說,要我早這樣干了,現(xiàn)在是大包干,牲口也不能白用,他們借去,喂一點草不值錢,有的喂不喂你也不知道,他說的有道理,但是收錢這事,說起容易做起來難。

后來隨著社會的發(fā)展,一些小型家用農(nóng)機(jī),如小四輪,三輪車在農(nóng)村慢慢地興起,人們犁地耕地,用牲口的少了,機(jī)器這玩藝比牲口快得多,牲口的作用也不大了。隨著農(nóng)村經(jīng)濟(jì)條件的改善,和打工潮的興起,人們紛紛把牲口賣了,種地全部用上機(jī)器,那時在農(nóng)村十村八莊,也難找到一頭牲口。我一直沒有舍得賣那頭毛驢,有個小農(nóng)活就用毛驢子干干。

日月飛梭,歲月流年,牲口的壽命也是有限的,毛驢也老得不成樣子。春生說:你這毛驢早先賣了還能換幾個錢,現(xiàn)在是又老瘦,象人一樣沒有從前風(fēng)光了,晚上總是叫得讓人睡不著覺,留他干啥。在他的說服下,我試著牽到集會上賣了幾次,人家只給三五百元,我氣得說:自己宰吃了,不賣了,話是這樣說,這毛驢還是要賣的,但他們出的價錢太少了。后來春生說:不如宰吃,幾家一分完事,也算你沒有白喂,那時我心里猶豫著這事。

一天,我牽著牲口去地里干活,在公路下邊正在耙地,國道上車來車往的。這時,一輛小喬車,突然停在離我不遠(yuǎn)的地方,從車上下來一男一女,年齡大約三、四十歲。穿待絕對不凡,女的美麗漂亮,男的風(fēng)流倜儻,他們邊走邊說笑著。這時,男人直接向我走來,大叔你這驢賣不賣。我說:賣呀,要多少錢,我說:你給多少。那人說:要多少給多少,我微笑著,那有你這樣的買主。然后那男人詭異說:我看你喂的驢鞭子不小,我們老板得了男性病,妻子整天鬧著要離婚,聽說吃驢鞭能治好那病,讓我出來賣。這些年喂牲口的少了,我們?nèi)チ藥讉€地方,也沒有買著,我們開車正好走到這里,老板娘在車上看到你家的驢鞭特別大,就停下車讓我問一問。我知道這是民間單方,也不見得有效,如果真能治好老板的病,讓他們夫妻姻緣美滿在好不過了,人們常說,寧折十座廟,不破一門親,這也是行善積德,大忙幫不了,這點小忙是能幫的,又不是白幫,我和司機(jī)嘮著。這時,老板娘過來問,談好沒有,司機(jī)說:沒有。我說:物以稀為貴,就一千塊錢吧。老板娘張口給三千。我說:太多。她說:就這樣定了,當(dāng)時就掏出500塊定錢遞給我,明天來車?yán)H,然后他們走上車絕塵而去,我從來沒有摸過這么多錢,我拿著厚厚的一迭的錢,望著遠(yuǎn)去的汽車,心里五味雜陳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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